看钻的日子
响彻山谷的轰鸣声停歇,山坳里钻机井场上一片寂静,在深冬严寒的逼迫下,最后一个钻探项目圆满结束了,休整期间看钻的日子来临了,我与两位机长留在1206钻机井场看守设备。
没有了工友的热闹喧嚣,接连几场大雪封山,天寒地冻,方圆周围看不到人烟。柴油机也停了,晚上用矿蜡照明,吃的只剩下半袋面粉、几斤米、一些莲花白和土豆。夜晚,月亮从木板房的窗户中无遮拦地探出头,悄无声息,我心里在想,这孤寂的山里要如何过日子?
没有做饭师傅,这可如何是好?我还是小看了我的机长,他不但在工作上精明干练,是行家里手,还精研美食之道。早上,馍加辣子,配上一碗热乎乎的疙瘩汤,驱赶了冬日的寒意,或是炸的金黄焦脆的油饼,卷上调好的凉菜,一口下去,也别有一番风味。中午来一碗热腾腾的手擀面,或是一碗米饭,在煤炉子上用炒瓢自制的简易火锅,条件简陋味道却极美。最喜欢的是机长拿手的家乡岐山臊子面,红艳艳的酸汤,切的整整齐齐的金黄的蛋饼,黑色的木耳,上面再洒上一把绿油油的飘菜,寒冷的山谷里有了家的气氛。机长总是笑嘻嘻,用家乡话开玩笑说:“能把命吊住就行!”。山里总是能看到野兔野鸡,然而也就看看,抓不到的,虽然如此,这些鲜活的生灵总是给人以欣喜。
山里的积雪长时间不融化,道路封冻,车辆难行,外出采买举步维艰。机长早早起来,费力爬上塬顶,雇车去镇上。下午,我踩着一尺多厚的积雪,用差不多两个小时爬上塬边接应机长。天已经黑下来,还瞅不见机长的影子,我心里焦急起来。打通电话,机长说路滑难走。终于等到载着机长的那辆小面包车驶来,我们把买来的米面油和菜卸下,摸黑深一脚浅一脚回井场,歇歇走走,回到驻地时,俩人头上冒着热气,鞋和裤腿已经湿透了。
钻工的手总是很巧,一根废铁丝,几次形变之后,就成了一个烤馍卡架子,或是衣服架子。为了清扫井场和道路上的积雪,防止雪化后泥泞,用铁锨去铲效率太低,于是机长在废料中翻出一块一米多长的木板,在上面打了四个孔,穿上两道铁丝,再在铁丝中穿过一条木棍,用铁丝扎紧,一个简易的推雪板就做好了,这件“推雪神器”使铲雪效率翻了几倍,令我佩服不已。
看钻的日子是单调寂寞的,没有电,也上不了网,仿佛与世隔绝,但我学会了许多生活技能,也学会停下脚步,体味生活,欣赏静谧,聆听平淡日子里自己的心声,在这难得的心灵相依相处中,与机长也结下了亦师亦友的深厚情谊。
开春后,麟游山区绿意逐渐弥漫沟壑,钻机的轰鸣声又将响起,生活又将沸腾起来。